莽川

降雪之夜

summary：如何在决战日前的夜晚去熄灭一束火

看完S13后有了一些想法，顺便把几年前写的东西也重新公开了，如有兴趣请点合集

 

徳雷斯二人走在下过雪的小路上。

 

 

他们寻的地方不算偏，但离众人也有段距离。正逢下雪的夜晚，夜空浓郁，不见星月，仿佛飘落的是晶莹的深蓝色尘屑。普后在指尖上点了个小火球照明。兄弟二人以相同的步调前行，都用脚跟带动脚面陷入铺满新雪的道路。雪粒被踩实的咯吱声缓缓传开，与此相伴在普后耳侧的，还有奥斯卡舒缓的呼吸。

 

 

他慢慢回想起来两人已经很久没有这般独处过了。

 

 

然而奇异的是，普后的心脏仍安静地沉稳着，让他本人都惊讶地想伸手称一称这颗心的重量。往昔那种恨不得连时间一并撕咬殆尽，满心渴求两人相遇的惶恐不安，不知何时起，同再度分离的可能性一起被遗忘了。普后把火焰从左手移到右手，探究着去照亮奥斯卡的面容。奥斯卡因而望过来，眼眸恰似枯木逢春。

 

 

“别这样，普后。”他略显困扰地后退一步避开，表情却温和。

 

 

“放轻松点嘛大哥，我的火焰肯定伤不到你。”

 

 

奥斯卡越是躲，普后就越想捉弄他，笑嘻嘻地带着他蜡烛苗大小的火焰往奥斯卡身边凑。奥斯卡不愿直视火，又得躲着普后，急得连步子都乱了，普后则嘻嘻哈哈地绕着他转，最后更是堵到奥斯卡正前方。他打了个响指，小小的火焰便在两人胸口中间温柔地燃烧，照亮了他们同为苍绿色的眼瞳。

 

 

“看，很小的，你吹一下就灭了。”普后说。

 

 

“不要闹了普后，我们该走了。”奥斯卡比他无奈得多。

 

 

“那你倒是快点吹啊。”普后不依不饶。

 

 

奥斯卡拗不过他，只得微微低头，很勉强地冲火苗吹气，果真立刻熄灭了，也说不清究竟是谁在哄谁。黑暗里普后发出得意的笑声。有鸟从林丛中惊起。

 

 

“不赖嘛，飞这么高。”

 

 

普后出神地看鸟没入拉普拉斯所不能及的天际线之中，奥斯卡则凝望着他。身为兄长，又一直守护在对方身边，他切实地比所有人都见证了弟弟的成长。

 

 

可以的，普后，终有一天你也可以前往那个遥远的世界的。

 

 

他在心中默道。

 

 

“……等一切都结束了，好像去拉普拉斯外面稍微转转也不错。”身边人开口。

 

 

奥斯卡嗯了一声。

 

 

夜色较之先前更深邃了，徳雷斯们默契地往回走。普后自认为奥斯卡的话还没说完，就借点火的动作偷瞟他一眼，没等着，又看他一眼，又一眼，这才很不爽地撇撇嘴。

 

 

“大哥就没有哪里想去的吗？”他忍不住道。

 

 

奥斯卡眨眨眼：“我应该会留在拉普拉斯吧。”

 

 

“……是这样的吗。”

 

 

另一人的脚步声消失了。

 

 

奥斯卡转身，看见普后僵在原地一动不动。风吹着火苗，燎起大片大片的光影烧在他脸上，徳雷斯家的绿眼睛就像他掌中的火焰般不住地晃动。

 

 

“……我还以为我们会一起走。”普后说。

 

 

然而不待对方开口，巴莫尔又像想起了什么，嘴角上扬喷出声嗤笑：“也对，毕竟除了我们这些底层的渣滓，拉普拉斯可是个好地方，你说是吧警察先生？到时候市长死了，我再一走，你就有轻松的好日子——”

 

 

“普后。”

 

 

“……干嘛？”

 

 

徳雷斯家的长兄颇为头疼地叹了口气。“先来我身边好吗？”他冲弟弟伸手示意。

 

 

普后踹了脚雪，就是不动，张口便道：“你不是讨厌我的火吗，我离你远点你不是该高兴吗？讨厌老子的那么多谁知道你们在想什么。”

 

 

而奥斯卡也不跟他吵，闻言径直大步子走来，手一伸一握便擎住了普后的手腕。普后被他带得一个激灵，火直接灭了，整个人踉踉跄跄栽进奥斯卡怀中。他视力不好，骤然失掉火光后看什么都是令人心烦意乱的黑。奥斯卡扶好他。普后微微颤抖着察觉到他的双手拢在自己的后颈处摘掉了一只手套，随后贴过来，捏捏普后冰凉的耳垂，就替他把兜帽戴上了。

 

 

“这会风有些大。”奥斯卡说。

 

 

“我不好用的又不是耳朵。”普后嘀咕。

 

 

“还是要多注意一些。明天就是决战日了，不可以在今天晚上感冒。”

 

 

“……多管闲事——我说你啊，别总把人当小孩子管，以前身体不好的明明是你才对，还是先想想自己吧。”

 

 

“嗯。普后的确是个大人了。”

 

 

“我也只比你小两岁而已。”

 

 

“所以说，你已经从我身边毕业了。”奥斯卡温和道。

 

 

雪的光辉微弱地闪烁在两人周围。普后看不真切，全凭借某种血缘上的直觉懵懂地抬头，眼神就像牧羊人怀中的羔羊。如果不向他道明真相，两人是不是就可以永远互相依偎，永远身处那间只有彼此的病房？思及此，奥斯卡露出的却是满载苦涩的笑容。

 

 

不可能的。

 

 

只要见过他火焰的人都会明白那是不可能的。

 

 

“……大哥？”

 

 

在这如雪的缄默中，普后也逐渐意识到了什么。他慢慢地靠过来，慢慢地伸手，手指一根一根慢慢嵌进奥斯卡的衣领中，不为质问，而是无言的恳求。“你在这里突然说些什么，我都……听不懂啊！”话语像结冰的刀锋割他喉咙，“什么毕业，又不是上学，和你在一起还需要借口吗！别总是说些让人莫名其妙的话啊！”

 

 

奥斯卡的答复则是轻轻摘下他的手。

 

 

“你不需要说谎的，普后。”

 

 

“因为此刻的你也正走在只属于你的道路上啊。”

 

 

想要去询问你的心，当你的火焰将一切束缚焚烧殆尽，旷野辽阔无际，将会指引你前往何处去，而那里又是否是我可以达到的远方。

 

 

“普后，你的自我意志正因为纯粹，所以也容不下他人的干预。”

 

 

“如果再这样下去的话，想必终有一天，你的火焰也会不得不把我烧尽的吧。”

 

 

毕竟我已经因为你的前进感到了落寞。

 

 

“……大哥你……讨厌我的火焰吗？”普后很小声问道。

 

 

奥斯卡坚定地摇头了。“从来就不是你的问题。普后，你的火焰身为你意志的延伸，没有人可以对它做出判决，包括我。”他顿了顿，“我也曾想象过没有那场火灾的未来，却没有答案。尽管我的确正在为过去的遗憾而复仇，可是如果单论与你有关的事的话——”

 

 

“我好像想象不出比现在更加幸福的场景了。”

 

 

“普后，你一直都是我引以为傲的弟弟。”奥斯卡·徳雷斯告诉他。

 

 

“……哦。”

 

 

普后·徳雷斯揪了一下自己毛绒绒的帽子沿，像站不稳般，逃跑一样左右晃动起了身子。他闷闷的声音从兜帽下传来：“那你说不和我走——”

 

 

“是因为我不想成为你的束缚。”奥斯卡直率地告诉他。

 

 

“这样啊……”

 

 

得到了比预想中更好的答案，普后长舒一口气，但却并没有抬头，只是直直地伸手朝前一探，猛一下把奥斯卡用力推倒在雪地中，自己跟着跨坐上去咬牙切齿地把雪往他脖子里塞。

 

 

“怎么会有你这么让人火大的人啊！”普后愤怒地大喊道。

 

 

接着他又随手抓了把雪，想想还是丢了，只把沾满雪的手套胡乱往奥斯卡脸上拍。

 

 

“什么毕业！道路！自我意志！到头来不就这么一句话吗！真是的，亏我想了一堆没有用的东西！”看见奥斯卡举手求饶，普后也放下手，只是恼火地捶了他好几下。

 

 

“我的意志容不下别人干预——那你到底在这里胡想些什么！你怎么可能会是我的束缚！”

 

 

“看好了大哥，这就是我的火焰。”他一个响指就擦出束明亮的火花。火光灼灼，在奥斯卡的眼底恣肆舒展，普后则冲他露出一个野心勃勃的笑容。“老子的火焰当然厉害。阻拦我的，约束我的，愚弄我的，我会通通把他们烧毁。如果你也离我太近的话，也许真的会被烧到也不一定。”

 

 

“所以说，你要是害怕的话——”

 

 

他用牙扯下自己的手套，丢掉，无不坚定地递出右手置于奥斯卡的掌心中。两人十指相扣。

 

 

“那就来对我这样做吧。”他低语。

 

 

火焰熄灭了。

 

 

END

看S13最直观的感受就是两位已经从原本只有彼此的病房里毕业了，这篇不过是在做拙劣的描补，非常寂寞，但是因为丧失了往昔的热情又不知该如何诉说，只能让过去的我大声抗议了（笑）

kanawo，你怎么不写完S7后就（）啊！！！！！